边抠弄因剃着月代而光洁无比的头皮,视线不自然地四处乱瞟。>
“我有项顶重要的事儿要对你说。”>
“既然眼下咱俩恰好碰上了,那我就顺便把这事儿跟你说了吧。”>
望着薄井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西野的心中浮现不祥的预感……>
“西野君,你上个月不是抓了个强奸民女的贼人嘛?”>
“嗯,是的,那家伙是团体犯罪,他正被我羁押在审讯室里问讯,以期套出他的其余同伙的藏身地……”>
西野的话还没说完,薄井就以不容置喙的强硬口吻打断道:>
“不要再审了,快点把他放了。”>
瞬间……西野接下来的表情变化,真的发生在一瞬间。>
“你说什么?把他放了?为什么?!”>
西野的两眉倒竖,双目瞪得犹如牛铃。>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所以他的语调不受控制地破音。>
“唉……还能为什么……”>
薄井叹了口气,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头顶的天空。>
“上头有人罩他——就这么简单。”>
“上头有人……”>
西野喃喃。>
“……到底是何人在保护那个畜生?”>
“不要多问,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薄井又叹了一口气。>
“西野,你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
“说实话,我现在也是满腔愤懑。”>
“可是没办法……上官之命,不可不从。”>
“我也很无力啊……”>
虽然江户町奉行和寺社奉行、勘定奉行,合称为“三奉行”,有着极其耀眼、光鲜的名头,但江户町奉行所的掣肘依旧很多。>
【注·勘定奉行:负责全国幕府直辖地的民事诉讼、民政,以及所有幕府财政。】>
【注·寺社奉行:负责管理全国的寺院、神社,并负责寺社领地内人民的诉讼】>
简而言之——远比江户町奉行所要大牌的官,俯拾皆是。>
不提老中、若年寄等幕府高官,光是会津藩、萨摩藩、尾张藩等雄藩的藩主,就不是江户町奉行所能招惹得起的。>
“这种事情……太荒唐了!请恕在下实难接受!”>
西野咬牙切齿。>
“薄井大人,为了抓住那个畜生,您知道我和我的冈引们费了多少时间、力气吗?”>
“就这么放他自由?这种结果,我无法接受!”>
“更别提受害者一家可都还等着我们给他们伸张正义呢!”>
薄井从刚才起,就没停止过叹气。>
“关于受害者一家……那个畜生的同伴已经与受害者家属达成协定,双方同意私了。”>
“就在刚才,我已经拿到了受害者家属愿意原谅那个畜生、请求官府给那个畜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的‘请愿书’。”>
西野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怔在原地。>
好一会儿后,他才以机械般的语气呢喃道:>
“私了?”>
一方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
另一方是手眼通天、可以直接要求奉行所放人的权贵。>
西野用屁股来想,都知道对方必定不是通过什么正当手段来说服受害者一家。>
其中一定充满了不平等。>
不……光是这件事情本身,就非常地不平等。>
“别开玩笑了……!”>
西野自然垂下的双手,缓缓攥握成拳。>
“薄井大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法法,则事毋常;法不法,则令不行!”>
“长此以往,法将不法!”>
是的,就如西野所言——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该抓的人不能抓,该杀的人不可杀”的破事儿了。>
薄井凝望西野,脸上显出无奈之色。>
“西野君,这种事情……习惯就好。”>
“要想在官途上走得长远,就必须学会‘习惯’以及‘装傻’。”>
“若凡事都较真,不仅会活得很累,而且还极易招惹来棘手的麻烦。”>
说到这,薄井嘿嘿一笑,然后上前半步,站得离西野更近一些,抬手拍了拍西野的肩膀,以一种大前辈、过来人的口吻道:>
“西野君,机会难得,我就传授你一点为官的经验好了。”>
“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来稳坐江户北番所町奉行之位、官运亨通的最大秘诀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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