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渐浓。
两仪殿内灯火阑珊。
这是大秦历代皇帝的寝殿和处理朝廷政务之处,庄严而又透着无可比拟的肃穆。
纯金打造的九鼎香炉袅绕生烟,整个大殿云雾萦绕,四个角落屹立着两人合抱不来的浮雕汉白玉石柱,可见两仪殿建筑之宏伟壮观。
帝王正坐在高台上执朱笔批阅奏折,尽管精致的眼尾依然挑着妖邪的弧度,但凤眸的神色却很是认真。
万德禄安静侍立在一旁。
一殿寂静,只有烛火燃烧时小小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端着金盘无声入内,跪在高台下,“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
请安话未喊完便被万德禄一个凌厉的眼风刮得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没眼力的奴才,还不快快滚下去!”
那奴才立马磕了个响头,继续硬着头皮道:“今、今日是新人入宫,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内务府须得端了绿头牌来,好让皇上翻牌子,娘娘说皇上已经许久未踏入后宫……”
云景手中的朱笔一顿,抬起魅惑天成的凤眸,刹那间天地失色,明月生辉。
万德禄脸色却是骤变,神情带了莫大的惊惶,压下恐惧勉强镇定下来,不由就是高声怒喝道:“大胆的奴才!皇上做事何须你这个奴才多言!你有几颗头可砍的?竟敢这么说话,当心小命不保!”
那内务府的小太监闻言吓得魂飞魄散,瞬间满头冷汗,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知道皇上面前的红人生气了,便意识到大不好,慌忙得连连磕头不止,“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都是遵着皇后娘娘的话来说的……”
“还不快滚?”万德禄本就尖锐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奴才这就滚!”小太监咚咚磕了几个头,端起金托盘就要退下。
云景薄唇淡淡一掀,缓声开口道:“慢着,将绿头牌呈上来。”
万德禄不敢怠慢,也不敢揣测帝王心思,步履匆匆的走下高台,伸手接过金托盘恭身上来递至帝王的眼前。
只见那如上好白玉雕成的手指自牌面一个个滑过,从象牙玉质到木质,动作行云如流水,说不出的优雅。
指腹蓦然依恋般的磨娑着一枚木质的牌子,那牌子普普通通,丝毫不抢眼,上书“扶风小筑容氏容芷”。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那只狡黠的猴儿。
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挑,牌子轻易就翻了过去。
万德禄心里突突一跳,皇上的心思诡谲多变,喜怒无常,就连陪在身边十多年的自己也难以猜测一二。
且皇上较之先皇更为深沉狠辣,运筹帷幄间也是不动声色,不击则已,一击毙命。十年间不知多少不安分的大臣死得是莫名其妙,查无可查。
想着想着身子就是轻微哆嗦了一下,他只是个奴才,只要做好奴才的本份就好,皇上的命令他只老老实实办得妥当就是了!
“传令下去,今晚扶风小筑掌灯。”
那小太监赶忙应了,低头连滚带爬般急急退了下去宣诏。
沐浴过后容芷披散一头柔亮的黑发,着一袭素白的宽松纱裙,悠闲的半躺在摇椅上,一双玉足微微晃动着,手指不停翻看手里的杂记。
闲时她就爱翻翻这些不费脑筋的书籍,可别小看杂记野史故事什么的,反映出来的道理深着呢,在容芷眼中可没有好书坏书之分,端看你会不会用心去悟了。
女戒女德这些却是束缚女性思想的,所以容芷从不去看,也不愿意去学。每每女夫子给她讲课,她都是恹恹欲睡的,气得一向和善的女夫子跳脚直骂她不思上进,孺子不可教。最后逼得那女夫子自动请辞。
紧接着顾氏又一连给她找了好几个教女学的夫子,但无不例外都被她给气走,有的甚至连月俸都未拿直接离去,以至于后来的女夫子只要一听是给太傅之女教学都是敬而远之,给再多的银两都摇头不愿去。
顾氏心知她不是因为愚钝,而是因为她不愿去学,无奈之下只得让她和哥哥一同学习,好在这下容芷没那么排斥,欣然接受了顾氏的安排。
四书五经以及一些大儒思想她小时候倒是学过,内容忘了,道理却记住了不少,轻易也能拿了出手。
角落的四盏烛台点起来后照得整个寝室亮堂极了,就这般躺着看书也不至于伤了眼睛。
知书知礼各自守在一旁,待蜡烛燃尽,便动手剪烛心,将中间的线儿重新挑起来,以免光线黯淡下去。
满宝突然匆匆掀帘而入,圆圆胖胖的脸上全是喜色,膝盖一弯直直跪在容芷身前,激动道:“小主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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