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盏茶的光景之后,一座近六丈高的双层红木楼阁直直而立,其门前空地之上,李姓青年正在前举步而行,云山则紧随其后。
转瞬便进了门中,放眼望去,这底层楼阁之内,竟是只有一个绀衣童子束手而立,站于门旁,静静不语。
李姓青年步伐始终如一,直至走到这绀衣童子身前两尺之处时,才骤然停了下来,微微躬立,拱手恭声道:“烦请禀报马老,内门李部,选子归来途中偶遇无主良材,因疑有灵根,故引入谷中,特来此查验资质。”
话落之后,左臂一抬,向上一托,如同托起了一本书,立时便有一道流光从他腰间小袋中飞出,落至了他手上,化为一块刻有玄异符文的白玉令牌。待得这绀衣童子接过了玉牌之后,他立马就站直了身子,昂首挺立,不再出语。
眨眼之间,先前的恭谨之态居然就已了无痕迹。他的尊敬,赫然是只针对“马老”这两个字而已。
童子面无表情地接过玉牌,略显好奇地看了云山一眼之后,也无甚话语,随即就转过了身去,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而后片刻功夫,那绀衣童子便已归来,将玉牌还予李部之后,便又束手而立,归于原地,不动不弹。
“马师允你二人进去。”
李部见得这人冷冰冰的模样,却也不以为意,微微颔首,意示感谢,随后便领着静立其旁的云山上了二楼。
楼上布置极其简朴,只有一张供桌靠墙而立,供桌前有一枯草蒲团,枯草蒲团上则有一麻衣老人盘腿而坐,这人身后的白墙之上还挂有一副道人画像。
画中是位背负双手的白袍道人,中年面容,不威不怒,平凡之极,却脚踩云雾,似漫步于天庭玉阙之上,而其脚下不远处,还有一条浑身皆白的巨龙蜿蜒盘旋,绕于其周,如拱月之星一般,守护着此人。
画中自有一股神韵,然那画质画工却也平平,无甚出彩绝艳之处,但是当云山望向那画中之龙和其上道人之时,他的胸口却是蓦地一阵灼热,仿佛有火在烧,更似受箭穿膛,而其双眼与头颅也是一阵剧极的刺痛,似有千万毒蚁在噬咬啮食。
如此变化之下,云山只觉得是冲撞了神灵,意甚慌张,于是便急急忙忙低下了头,闭上了眼,只是却有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而出,漫溢不绝,直如溪泉喷涌。
除此之外,云山自是感觉无异,然而在外人看来,云山却是从进入此地的那一瞬间开始,心神便已被那副画像吸引,而于其体外还有诸多微弱的淡白气旋生成,藏星带霞,携莹蕴灵,宛如夏夜里满栖萤虫的昙花一般,而直到他如今低头流泪,实则已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光景。
李部在旁,一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云山的变化,见其肤外引灵,他那一颗微悬的心便骤然落了下来,只是他却始终是静立不语。因为蒲团之上的麻衣老者已然开始了施法,一直在进行查探,他对此当然是不敢有丝毫打扰。
而也是直至此时,看到云山摆脱了画像威压,这麻衣老者才蓦然散去了手上的法诀符光,断去了在行的真元法力,微微点起了头,略有笑意。
“确实是身怀灵根,悟性、神魂俱是不错,且还有一特殊灵体,应是灵目异瞳一类”。
只是沉吟了几息之后,他又接着摇了摇头,轻声自语道:“不知根底,还需再探”。
话语一落,他便平去了眉上的皱弧,抬头望向了犹自闭目的云山,“小子,盘膝而坐,静气凝神”
云山闻言,未有回复,更未有抗拒,也不管身下是何物,当即便坐了下来。
而麻衣老者则是左手平托,右手并指掐诀,一指腰上小袋,再一指左手,光霞一卷,立时便有一面竖镜蓦地闪了出来,立在了左掌之上。
而后霎那,他便念起了晦涩难明的咒语,听得其声,却听不清其咬字为何,似有蚊虫嗡鸣。及至几语之后,他才右臂一抬,倏地指向云山,似挥毫画在了虚无之中,墨落引韵,于是镜面之上,便遽然鼓出了一团白濛濛的光晕,随后便有一大片的白光喷了出来,如水泼洒而去,笼向了云山全身上下。
当这白光笼罩之时,云山只觉得一阵清爽舒凉,然而立谈之间,却又变得麻麻痒痒了起来,痒得他只想给身上各处都挠上一挠,随时飞逝,麻痒之感渐渐加剧,甚至于他都想要把皮给撕了去。只是他却也知此事多半扰不得,八成更是必经之路,故而就一直在竭力忍耐。
而在麻痒感出现之后,不过须臾光景,云山的身体赫然是化成了透明的一片,绽放出了极盛极淡的清辉,澈得犹如高山峻峰之巅的积雪融水一般,那一身残破脏乱的衣物都不能遮其一点,掩其半分。
远远看去,他整个人便如同是一座琉璃塑像,流光溢彩,灿烂之极。
其双目之处隐有青绿之光,覆盖整个天灵盖,眉心中间的青绿浓于两侧,细看却是绿光隐约分成了两团,交汇于此,故色显浓。他的身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黑红线络,交缠网罗,似于经脉,却又不是经脉,虬结之处,隐隐成团,有气丝霞缕流转其内。这些丝络,大约覆盖了云山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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