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们在通济闸南边的乱棚中……”通济闸南边直到南城的城墙,这一带是杂乱无章的棚户区,里面住的都是运河沿岸最无依无靠的人,当然也是最无法无天的人。刘三懂这个理,脸色变得有些发灰。
赵山接着说道:“我们的生意被人盯上,如今已无活路。所以,杀人对我们来说是无所谓的……”说着话,他突然对刘三咧嘴笑笑,手指点着对方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你刘三爷是有头有脸的牌甲,河边还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娘等着你。你死了,银子和小娘都便宜旁人了!所以,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盯着我等的!”
“俺真不知道……”刘三嗫嚅着,双目不停转动,偷偷观察着他的神色,似乎在确定他说话的可信度。
“假如我们弄错了,那么只能杀了你!”赵山盯着对方灰黄色的眼珠,神态异常认真。
刘三沉默了,喉头急速蠕动着。
赵山见对方意志动摇,神色变得温和起来,耐心地劝诱:“你无非拿钱办事,现在钱已输光了,等于没有得到任何东西。那么,还有何理由为了旁人的秘密而丢掉自己性命呢?”
“俺说了……你就不会杀我?”刘三犹豫着。
“你不说我才会杀你。”赵山温和地笑笑,双手一摊说道:“所以,你还会有什么损失呢?”
“俺不信,你要发个毒誓!”刘三血红的双目直瞪着他。
赵山毫不犹豫,立即发了个誓。
“赖三爷让俺盯着你们……”刘三小眼睛骨溜溜转动,吞吞吐吐说道。
赵山稳稳坐着,神情变得冰冷:“继续说,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后世的审讯理论告诉他:一个人要么什么也不招,可是只要招了一点,总能把剩下的挤出来!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对方,一点一点地慢慢把刘三脑袋里装的东西往外挤。
末了他站起来,瞧了瞧身边的许朝山和钱二,苦笑一声,然后从怀中取出短刃。
“你发过誓……”刘三的瞳孔瞬间放大,不由得失声叫起来。
“哦,我发过誓!”赵山一拍脑袋,又是一声苦笑,顺手把短刃递给钱二:“来,你没发过誓!”钱二冷笑着,瞥过刘三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你这泼才,俺刘三……”可怜刘三爷一句话未说完,钱二上前一把捂住嘴巴,刀子毫不留情刺入胸口;刘三双腿乱蹬,喉咙“咯咯”响着,死鱼般的眼睛瞪着赵山,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片刻后脖子一歪,死挺了。
许朝山上前,和钱二分别抬着头脚,扔到棚外早已挖好的坑中,“吭哧吭哧”埋上土。冷风呜呜刮过,敲打着破败的棚子,上面挂着的破烂零碎被风一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如同鬼神哭号。
赵山沉默地看着他们卖力干活。
他只想挣到几十两银子而已!可是想要这么一点银子,却要冒着生命危险!他第一次开始怀疑,在这个大明末世,能否带着女人娃娃活着走到江南?!
回去后,他们找到文成贵,四人开始商议对策。
“是曹大舍把咱们的生意泄露给彪爷……”赵山现在回过味来,一五一十解释他与曹大舍之间的恩怨。其实本来也没多大恩怨,顶多赵山让对方失了少许颜面,不算多大的事。而且,年前逃难时赵山也没怎么为难对方,相反他们还算共患难的。他以为对方吃了苦头、受点惊吓应该变得成熟一点……但是曹大舍背地里搞这么一出,没恩怨也变得有恩怨啦。
没有银子,他拿什么逃到江南?鞑子一来,命都没了。
曹大舍是想要他的命啊!
“这曹家公子不识好歹,可恨!”许朝山面带愤懑,恨恨骂道。这桩生意谈成,他和老娘就能在城里安下家,有了家就有了活路,就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现在他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俺不管曹大舍、曹小舍的,反正俺们活命的生意,谁来抢都不成,我呸!”钱二朝地上吐口痰,满脸凶光:“俺贱命一条不值钱,跟他们拼就是!怕个甚?”
黯淡夜色中,几双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南城的黄家杂货铺来了一个黄府家仆。
家仆对施管事低声说了几句话,施管事听后脸上略带诧异之色,微微点头;于是片刻之后,两人便结伴回府。
差不多同一时刻,赵山也早早来到城门口,等待卯时开门。
济宁城的城门与大明其它大城不一样,有时候彻夜大开。因为济宁城乃是大运河的枢纽之地,南来北往的货物、人流如梭,官船到了运河边,假如上级官府催的急,那么衙门会召集人手彻夜忙碌,南北大街灯火通明,此时城门可能开一整夜。
站在城下等待时,赵山注意到城头的城防军兵丁明显比平日多了不少,中间夹杂着衣衫不整的城夫和牌甲。这是一种异常状况,城夫和牌甲无事时是不会上城墙的。周围等待进城的人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嚷个不停。一个穿锦袍商户模样的中年胖子朝门内大叫着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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