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山会意地点头。
杨家商铺位于济安桥北口的运河北大街,最是繁华的所在,人流如梭,百铺云集,虽是乱世也不减其人烟稠密之本色。两人走到桥北口时,拱拱手分别。许朝山沿着运河北大街,径直朝西边走去,赵山继续过济安桥往南走,看样子似乎两人各办各的事,分道扬镳。身侧穿着各异的行人络绎不绝,没人注意到他们。
他过桥后向左边一拐,沿着运河南大街向东面走去,一路不回头,脚步不紧不慢,途中遇到两家酒铺,进去耽搁片刻,然后接着往前走,一副考察卖酒生意的模样。
不一会儿到了运河东部的飞虹桥一带,他头也不抬又进了一家卖酒的铺子。许朝山赫然在内,他脱下外袍递过来,里面刻意穿了一件与赵山此刻短袍相似的衣服。许朝山也不说话,接过毡帽扭头就走。他身高比赵山略高些,不过戴上宽大的帽子挤在人群中,压根就分不出来。
赵山披上外袍,瞅瞅铺内几人莫名其妙地望着他,咧嘴一笑,瞅个空当从铺子侧门溜出去。他刚走,一个中年人扭头问道:“这小舍是干啥的?”
一个伙计答道:“掌柜的,俺看着像是发癔症!”
那中年掌柜呵呵笑着。
赵山在街后面转了一个圈子,重新绕到运河南大街上。此时正值申时,城内居民活动、消费最旺盛的时刻,人潮如涌,声音鼎沸,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他过了街,走到飞虹桥南口的西侧,躲在一个卖饼摊子后面观察着。
之所以选择飞虹桥,是因为此桥始建于元代,乃是木桥,兼有闸门的功效,因而桥身建得很窄,只能容得下数人并排通过。他站在这个位置,桥上走过来任何人都能一览无余。
不一会儿,桥上一个戴着宽大破毡帽的汉子匆匆过来,低着头脚步迅捷,径直走到运河南大街。这就是乔装成赵山的许朝山,赵山只顾往他身后看去,少顷,一个壮实的身影出现在桥上,他的瞳孔瞬间缩紧。
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由得冷笑起来:“呵呵,曹大舍呀,你还真看得起我,居然派了你头号马仔亲自出马!”
赖三爷的出现是一个很坏的信号。赵山默默盯着背影,他现在不仅要担心曹大舍找他麻烦,更要担心这位曹家公子还有没有更多的想法了……
回到许家时,天色已经近黄昏。
许朝山和钱二脸色也是黑黄的。钱二压低嗓门道:“既然这贼囚敢伸手,那么俺们也不能干等着,不若……”说着话,他用力一劈手,脸上肌肉轻轻抽动。这意思大家都懂。
“你说得轻巧,”许朝山摇摇头,“杀了这赖三爷有何用?你能杀得了他背后的曹家公子吗?”曹大舍不比刘三爷这样小户人家,乃是富贵人,他出门都是前呼后拥,家丁、快手、精兵常伴左右,很难找到机会下手。再者说了,杀了曹大舍这样的富贵子,他们还能在济宁城过下去吗?
“那,你说咋办?”钱二瞪起眼睛。
“走一步看一步吧!”赵山也没什么好办法。他们几人均是穷汉,和曹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层面,正常情况下是没有太多选择余地的,除了杀人后亡命天下。这种事情自古皆然,他来的那个时代可能比这稍好,毕竟还有法律作为武器——不过关键时候法律顶不顶用,那也难说得很!
他倒也不生气,毕竟对这个时代有思想准备,还有更坏的日子在前方等待着!当下叹口气道:“先把生意做起来再说吧!”生意做起来,他们就与杨三娘、漕帮有了利益干系,缓急之间多少能有所助益。至于到头来会不会被那两家卖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任何用处。
谈了片刻,许朝山心情沉重地送他回南城。
街边摆着小摊,明黄色的阴阳幡挂在一侧,一个中年人施施然坐在后面。他面带神秘的微笑:“赵小舍,许小舍,我观你二位面相,怕是有血光之灾呀!”
赵山乐了,笑着拱拱手:“计阴阳,你还真说对了,咱们是有血光之灾,不愧是南大街第一号阴阳官。”
这姓计的算命先生轻锊胡须,淡淡笑道:“我给两位小舍算一卦,不收银钱。”赵山见许朝山面带犹豫之色,唯恐被这神棍忽悠了去,赶紧拉着他走路;身后传来计阴阳的郎朗笑声:“我再给俩位卜上一卜——你二位过不多时还会返回,看我算得对否……”
眼见天色渐黑,两人匆匆赶向城门。离得老远便听见门口一片骂声。
“酉时未到,你们为啥子关城门?”
“贼囚开门,让大爷进去……”
数百人挤在城门下,有脾气火爆的便破口大骂。
“杀才,尔等再敢呱噪,当心大爷手里的刀子!”门内的军丁不甘示弱,咧开嗓门对骂,“榆贼就在城北,惹得老爷们生气,把你们这些恶汉当作贼寇剿了干净……”
赵山听到这句话,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由向四周眺望……
身后隔着运河就是北城的南门,此刻也是人满为患,同样闭门严守;运河两边的通济闸和会通闸,想必早已落闸……运河两岸这片长约五里的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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