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只一眼便打马离去, 两人的目光短暂地在空中交汇片刻。穆星河感觉自己已经被认出来, 不过是此刻左相无暇与他计较一二。钟子津注意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左相带兵离去的背影。
穆星河此时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沈岫以前也很喜欢白衣,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把那一身衣裳穿得那么好看的。”
钟子津的情绪显而易见低落下来:“之前见面,我都没机会向他请教——当初我还说要帮你呢。”
穆星河收回目光,笑了笑:“后来……我们便没有再相见。”
他看到钟子津有些茫然的神情, 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钟子津不知道沈岫来过的事情,更不知道当初岛上之事或许还有更复杂的原委。因为彼此都看不到希望,因此彼此都绝口不提。穆星河心中大概知道如何, 却无法捉住对手的一点痕迹,而今回想起来,当初眼里满怀希望想要迎接新生同时追到沈岫的时光就好像年少轻狂的一场梦一样。
春风得意的年少,已经隔了万仞山, 千重海, 就如同他和沈岫。
“你还是得帮我啊,总有一天得再见的,”穆星河回过神来,低低一笑,眼中流动着穿越许多时光而来的柔软,“我对这个人可是势在必得。”
他淡忘了很多人很多事, 然而沈岫的身影从未在他心中淡过一分——沈岫用剑指着他, 沈岫转头不看他,沈岫望着他微笑……他想去拯救他, 也想去破坏他,想打破一切距离, 揭开所有秘密。只能由他做到,不可以是任何人,哪怕沈岫自己高兴,也不可以。
钟子津怔怔望着他,穆星河回过神来,脸开始发烧,干咳一声,扭过头去,指着远方:“我们不谈这个,最要紧的是现在这个相互屠杀的死城活下来,一个都不能死。”
穆星河本有心带钟子津体会一番京城最后的繁华,但看左相的派头,少不得会同朱衣使交手一番,穆星河不愿意做被殃及的池鱼。
穆星河的预料是正确的,左相和朱衣使果真打起来了,据传左相负皇命捉拿叛逆,朱衣使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只不过左相本身没有兵马,此时带着兵马,不知是皇上的任命还是极乐宫的伪装?
外边一片兵荒马乱,穆星河关起门来,装良民,什么都不管。
今日赌坊不开门,管事可以早早来候命。他又带了一本小册子过来,穆星河随手翻了翻,笑了:“今天估计统计不过来了,皇城司和左相把整个京城搞得天翻地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明日赌坊也不必开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若是有缘,此次京城变故后会有人把你们找回来的。”
管事显现出一些犹疑之色。
穆星河语气更强硬了一些:“我是少主,父亲归来之前,我的话就是命令。不要看今日赌坊安然无恙,覆巢之下无完卵,还不如各自放一条生路……保不准,皇帝的圣光照耀天下,我们都可以没事呢?”
他说到最后都笑了出来,怕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穆星河端出少主的派头,管事只好低头听命。
管事离去之前,穆星河下了最后一道命令:“但是,在外边的耳目眼线,尽可能用一切方式把一切我感兴趣的信息传给我,至少是今夜,不能错过一件事。”
因为这道命令,这一夜穆星河注定不能安然度过。
钟子津很快反应过来:“这样定然有不少人来府上,且这般走动必将叫人注意。”
“你要辛苦了啊。”穆星河大喇喇靠着钟子津,手上举着地图,在京城边缘划了一道又一道。
因为今日的事情,穆星河的身份很难瞒得住了,就像他察觉到染烟身份前往红袖楼一探一样,自然会有人想吃他这一块肥肉。
然而钟子津却是一拭剑锋,微微抬起头来,不知是剑光,还是夕阳,映得他的眼眸分外明亮,分外璀璨。
“好啊,我拭剑以待。”
白鸽飞入房中,为穆星河带来了第一个消息。
左相与朱衣使两败俱伤,朱衣使主动言和。对江湖人的围剿追杀告一段落。
纸条落在地上的时候,穆星河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只白鸽的翅膀被一剑削断,血腥气像雾一样落到他面前。
然后他看见了一把刀。
来得很快,映着日落的光线。
“女人的话真的不能信,还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转身就把我卖了。”穆星河笑着叹了口气。
穆星河没有动。
因为有一把剑护在他的面前。
精钢长剑,很朴素,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冶炼技巧,只是一把剑而已。
但是一个强大的剑客,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刀意是刚猛暴烈的刀意,纵横捭阖,劈砍之间带动浊重风声,可以想象它落下必定会劈骨见血。
剑走轻灵,却从未失却锐气,面对如此势重之狂刀,它竟未曾退却一分。一剑生出万千种变化,势若暴风中的海潮,一浪接着一浪,刀客一身猛力,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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