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已经彻底陷入无序状态, 道德几乎消失殆尽, 法律无法约束绝望的人们, 人们以暴力和放纵来宣泄自己的惶恐。
然而在这样的无序中,竟然有几道分外清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奸臣无道,祸乱国家, 妖入庙堂,以降天罚!”
“清君侧,入皇城!”
两个年轻男子行走在道上, 一人侧头几乎是带着笑意地看着人们互相争斗,听闻那些声音,转过头去,问道:“你的安排?”
另一名男子稍微年长, 神情稍显冷淡, 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恐怕早几天就开始布置了吧,我竟一点没有察觉,”年少的男子笑了起来,眼底却带着些可以算是轻佻的嘲讽,“入了皇城不过暂且得以安全而已。我们总要一战的,你怕也不想肥水流入外人田。”
“我知道, ”那人却看着他, 目光幽深,“可是你不也还没动手吗?”
那个徒弟沉默了很久, 最终却是轻轻吐出两个字:“蠢货。”
师父身躯一震,却什么都没说, 加快步伐,同他拉开了距离。
清君侧的声音从城南传到城北,老妪听闻声音,推门而出,问道:“他们在喊什么?”
室内坐着一男一女,男子高大精壮,是燕额虎头的威武形貌,说话却是很有耐心:“这意思是说,摄政王是奸贼,是祸患,是妖孽,他在宫廷之中深得皇上信任,有违天道。上天降下天罚,使得瘟疫横生,所以,人们为了让上天收回天罚,要进入皇城,清除奸佞。”
老妪拄着拐杖,叹了口气,慢吞吞道:“那摄政王可真是作孽啊。”
男子不置可否,说道:“阿婆,我们也去皇城斩奸佞,饼子放在桌上,还可以度过几日时光。”
女子跟着站起来,欠了欠身,小心翼翼道别道:“我们先走啦……”
她声音不大,而且说完很快躲在了男子的后面,男子无奈一笑。
“哎,你们这些孩子,去什么啊,外边一团乱,去了刀枪无眼的,伤着了怎么办……”
老妪还絮絮叨叨,男子已是带了女子出门,回身道:“会早些回来的。”
可是他们都知道,他们此去便不可能再回头。
义军一路纠集人马,浩浩荡荡,已到皇城之下。宫门依然严防死守,义军强行突入,禁卫军似乎早有准备,一见不对,紧闭宫门,摆出防御的姿态。
两方冲突不断升级,兵士从城中其它地方涌来,包围义军,然而又有更多的人加入义军的行列,鲜血、怒吼、哀嚎响彻皇城之外。
然而深宫之中,却是万分宁静。
穆星河这几日过得是出奇的平静。花想容不知道哪里又占据了一个地盘,自己住去了,就穆星河和钟子津两个人在一处。
钟子津在树下望着剑发呆。
他平时会不断擦拭自己的剑,但如今他的剑鞘上已经停留着许多落花。
他注意到穆星河的眼光,望了过去,眼眸里盛满了迷茫,语气也好像梦游一样:“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我?”穆星河指指自己,“我以前是个傻逼。”
他意识到不应该那样敷衍钟子津,放下了手上的地图,过去坐到钟子津的身边。他身旁的少年人向来是敏锐而积极的,他一直觉得对方没什么不同,什么变故都影响不了他们的感情,但是回想起那一年集市里的初见,他们已经变得太多。
“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跟身边的同龄人没有什么不同,很普通的交际关系,很普通的爱好,很普通的成就。”
钟子津侧头望着他:“那为什么要骂自己?”
穆星河笑了一笑,望向远方,云层暗色,浮在天际。
“因为我是不想变成傻逼才宁愿普普通通,”穆星河轻声道,“更早以前,我比现在还要张狂,好像我就是唯一的天才,全世界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我甚至懒得跟别人讲话,因为他们跟不上我的思路。我做了很多在别人眼里不守规矩的事情,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但后来我才知道,我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闯了祸也未定能承担责任,自以为是,实在叫人讨厌。”
钟子津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你不讨厌,也不普通。”
穆星河怔了怔,而后大笑起来。
“总之我发觉我那些毛病怎么都改不了,就不想玩普通人游戏了,这便是你如今看到的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钟子津有些出神,说道:“我方才在回忆……我之前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怎么样使剑的。”
他看着穆星河,神情是很罕见的无措:“我想不起来了。”
钟子津最近状态不好,穆星河知道。
他练剑的时间越来越长,人也越来越沉默。
自从他说过那句自己再无进境的话之后,找到的一切丹药都给了穆星河,但是神情中隐约可见内疚后悔之色——钟子津这个人真的很好懂,穆星河不用想都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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