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曹辉的财力，叶镧山找了个有特色的小饭馆，三人吃了个便饭，喝了一点酒。
曹辉跟禾歆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叶镧山喝着啤酒，脑中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上个月12号下午4点37分，邹茂昌接到电话，要求他到二院做角回脑波检测，电脑里没有后续的记录，有两种可能，要么他没去做，要么他去了，没留下记录或记录被人抹去了。
二院的6号检测室只做角回脑波检测，很可能这是国家资助的项目，根据角回脑波检测的结果，能够筛选出具有特殊才能或研究价值的样本，邹茂昌的失踪与此有关。
叶镧山想起了一些不那么让人愉快的往事，不过这些跟他没关系了。
吃过午饭后，曹辉拿着检测结果回泗水城，叶镧山陪禾歆到皇陵墓逛了一圈，买了一个九连环送给她。回来的路上，禾歆全神贯注玩着九连环，雪白纤细的手指像跳舞的精灵，此来彼往，在不锈钢丝弯成的圆环间跳跃。
跟俞素一样，她也没有留指甲的习惯。
叶镧山凝望着她的侧脸，心中一片安宁，他喜欢看她专心致志做一件事，微张着嘴唇，沉浸于其中，旁若无人，就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天崩地裂，也没有关系。
抱着靠垫坐在床头，没日没夜看地韩剧，为别人的悲喜感动，或者待价而沽，幻想有一天飞上枝头，成为穿水晶鞋的灰姑娘，这些都没有错，只是，他不喜欢。
此时此刻的禾歆才是最美丽的，夕阳照在她柔顺的发丝上，闪闪发光，他看见她后颈细小的绒毛，微微蜷曲着，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年轻真是好啊，叶镧山羡慕地想，生命充满了张力，可以选择，可以挥霍，也可以犯错，什么都不用担心，永远能够卷土重来。只有到了他这个年纪，才知道已经失去的年华，是多么的珍贵。
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进入三处之前，他在七处呆过很一段时间，名义上是后备人员，其实充当小白鼠的角色。国家情报局保卫七处，按照官方的说法，是从事核能源方面的研究，但这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研究的对象是异能和异能者。
被磨砺，被塑造，被改变，那曾经是他全部的生活，二十多个同伴，不断筛选和淘汰，只有他一个撑到了最后，然而留下来的那个人，还是原来的他吗？
试验的结果表明，异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隐藏在先天的血脉里，可以被激活，但无法通过药物和训练获得，七处的计划以失败告终，最被寄予希望的那个人，也没能成为异能者，训练使他比普通人更强壮，反应更快，也仅此而已。
他不希望禾歆重复他的际遇，尽管这种际遇让他得到很多，他愿意保护她，纵容她，让她按自己的心意，恣意而满足地选择生活。哪怕跟所有人都不一样，那又有什么关系？人生仅仅是一场旅行，千万条道路，终点都是坟墓，一路的景没有是非对错，心活泼泼地跳动，就像诗人所说，烤着生命之火取暖，如果火萎了，那就走吧。
某种程度上，他在禾歆身上寄托了自己没有实现的梦想，只不过这种梦想，弥漫着对人生不抱任何希望的冷漠。
回到香格里拉酒店的大堂，叶镧山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转头望去，只见俞素站在服务台前，微笑着朝他挥手。
她化了淡妆，穿着短袖衬衫和蓝底白花的裙，身上有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水莲花一样楚楚动人。禾歆不禁扁扁嘴，嫉妒地哼了一声，尽管不情愿，她还是得承认，在俞素面前她没有任何优势。
叶镧山迎上前，很自然地张开手臂，抱抱她的肩，“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突然就出现了？”
俞素的脸红红的，她象征性挣扎了一下，低声说：“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打搅你吧？”
“欢迎还来不及。公出？私出？住在哪里？”
俞素合拢双手，指尖抵着下颌，“假公济私，待会跟你说。嗯，我就在这里定个标间吧。”当着禾歆的面，她不好意思跟叶镧山住一起。
禾歆被晾在一边，心里悻悻的，她眼珠一转，挤到俞素身旁，主动挽住她的手臂，笑着说：“姐姐不嫌弃的话，就跟我挤一挤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就在叔叔隔壁，说话也方便。”
俞素看了叶镧山一眼，没有说话，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戏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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