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年的春天来得比较早,三月的龙亭湖冰化开了,温暖的南风吹过来,湖边的柳树也开始发芽。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朝气,除了我爹。福利工厂倒闭了,他光荣的成为了我们那的首批下岗人员。于是乎,外面都过完了清明节,我爹身边的气场却还依旧是冬三月。
那段时间我到家后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就算这样也免不了天天蹲马步练拳法。到了四月份儿,那三十二套拳法我算是彻底学会,还练的精熟。五月一个周六下午,我爹去我奶奶那屋里拿出来一个油布小包,神神秘秘的把我叫到西屋关上门。
“枪”我的眼前一下亮了一只体型很大的漂亮的手枪钻进了我眼睛里。
“嘘小声点”
“大眼儿撸子”我情不自禁的嘀咕了一句。
“你是不是偷听过我和你爷爷说话”我爹刚平下去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没有,就听到你们说大眼儿撸子的时候我就跑了”
“算了,不提那个了。今天我教你怎么用枪。这枪是勃朗宁911,也叫大眼儿撸子,点四五的口径,弹夹装七发子弹,从抛壳口还能多装一发”我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教会了我拆卸、组装和保养这个手枪。对于喜欢的玩意儿,我总是能很快掌握,到了黄昏的时候我都能闭着眼睛飞快的安拆这把沉甸甸的手枪了。
“我爷爷怎么会有枪啊”拆来装去的时候,我不经意的问我爹。
“他算是老革命吧”我爹一脸不自然的说。
“那他怎么没享受老干部待遇”我追问道。
“那是他倒霉,站错了地方”
“哦”我还是不明白。
“今天的事儿,别给你妈说,晚上我带你去杨家湖玩儿枪去”
“好”我乐的直冒泡。
晚上八点半,爷儿俩站在了杨家湖后面的荒山头儿上现在的翰园碑林。我爹又教了我一遍怎么双手握枪、怎么瞄准后,给了我一个弹夹插进枪柄里。
“拉下套筒,对着湖面,手腕别太硬,当心后坐力,开枪”
“啪啪”连扣七下,子弹精光,套筒也挂在后面,震耳的枪声让我有点儿心悸,手腕更是被后坐力带的好疼。我爹又塞给我一个弹夹。我把打空的弹夹拆下,又重新装填好,还想继续开枪,却被我爹一把夺过。他抬起左臂,也是连扣七枪。扣完之后猛一甩手,手枪划了个弧线落入到了杨家湖里。
“啊”我大吃一惊,带着哭腔问道:“你,你咋把它扔了”
“这玩意儿,咱家藏不起我马上要去郑州工作了,就是怕你个小混蛋在家把它翻出来。那时候,这就是个祸害了”
“那,还剩个空弹夹”
“也扔了”说完,他又掏了一下兜,不知道摸出来个啥东西也丢到了湖里。
“那是啥东西”
“还剩一颗子弹”我爹不在意的说。
“记住:一,这事儿是咱俩的秘密,别给任何人说;二,知道电视里的坏人怎么死的么废话太多拖死的。如果有一天你要用枪,该开枪的时候千万别扯淡,对着胸口至少开两枪;三,千万别下湖里来摸枪或者游泳,算是我求你了儿子”走过假山上五孔桥的时候,我爹拉着我肩膀突然说。
“好”我被我爹的郑重表情吓了一跳,立刻坚定的答应了。后来的事实证明,保证的越快越坚定,越靠不住从革命者的临终托付,到小情侣的山盟海誓都特么一样。
六月底的时候,我爹去了郑州。是我姑妈给他介绍的工作,在一家大型汽车销售公司里当保安,也就是看大门的。说实话,当时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难堪,直到后来我在外地也是穷的叮当响,不得不做了一段时间保安,才发现看大门儿是一个是多么的难为情的工作,尤其是我爹从原来一个厂长虽然是福利工厂再次从零干起。我爹临走那天,我老妈还哭了起来。
“又不是不回来了,不是每个月还有两天假期么”我爹劝慰我妈一句。
“如果想去游泳的话,就去体育场游泳池办个月票吧,别忘记得空打打拳”趁着老妈去整理行李的时候,我爹塞给了我五十块钱。
暑假到了,终于能撒开丫子可劲玩了。七月中每天的骄阳里大家都变着法子争取玩出花样,到了月末的时候,大家都没得玩了。火柴枪、弹弓、玻璃球腻歪了;电子游戏室老板已经不准我们再去了,因为我们快把他的游戏币勾光了;游泳池也关闭两天,老板一个月的月末才换次水。
“去杨家湖西边的芦苇里摸虾吧”不知道谁提出这个建议。
“好”大家都同意,我也跟着点头。
那年天旱,杨家湖的水降下去了近一米,很多靠岸边水浅的地方才刚没过膝盖。来到了杨家西湖后面的假山上,等我脱掉裤子准备和他们一起下水的时候,想起来我爹的话不、准、下、湖悻悻的把裤子又穿了回去。看着人家在湖里的芦苇丛里抓蛇摸虾,我很是嫉妒。无聊之下我来到那座离岸不远的五孔桥,站在桥上往下面水里吐吐沫。
突然,桥下不远处传来“哗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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