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蚺的嘴巴如一扇门。
赵定方走入一个漆黑悠长的甬道。
他眼前并没有传中人类濒死时的回忆画面。
他眼前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
他记得将他摄入口中的飞蚺不过数十丈长,他被巨大的力量拉扯在黑暗的甬道里飞行,飞了几千里也没有尽头。
他的前后左右都是黑暗,以至于他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消失,此时在黑暗中穿行的不过是他的一点意识。
那点意识,便是灵魂吧。
赵定方心中忖道。
不对,若是身体都已消失,哪里来的心呢。
没有心,也能想,真是奇妙。
传**死亡后,有人的灵魂会上天堂,有人的灵魂会下地狱,还有些人的灵魂在人间游荡。传中的天堂与地狱,都是以人间为蓝图修建,快乐或痛苦,却不会是这般死寂。
此处非天堂地狱人间。
一念及此,赵定方顿觉自己既非前进,亦非后退;既非上升,亦非下坠。
一念及此,赵定方便见到光。
他还没看到自己的身体,只看到光中有一个黑点,如光洁的白纸上一个渺的顿号。
这是一粒种子一个声音道:你要生长,还是死亡?
生长。
它若生长,会长成你所欢喜,也会长成你所憎恨。所以,你要生长,还是死亡?
生长。
它若死亡,你会得到一份礼物:回到原地,风平浪静,刀剑无踪,岁月静好。所以,你要生长,还是死亡?
生长。
那颗种子落到赵定方的掌中,没有长成欢喜,也没有长成憎恨。
那颗种子,长成了一柄黑色的剑。
赵定方挥动这柄黑色的剑,在无尽的黑暗之中,斩出一片光亮。
谭峙的雷剑未及劈出,那条飞蚺便自内而外,化为灰烬。
没有明亮的火焰和炙人的热流,如巨石瞬间风化,飞蚺数十丈长的身躯化作片片黑色灰烬,落在地上,如天鹅的羽毛;挂在枝头,如墨色梅花。
一个身影飞蚺的灰烬中落下,抬手掸了掸身上的灰烬。
一匹炎龙见长嘶一声,一路跑到这个身影旁边,谦卑地低下头。
那匹炎龙正是赵定方的坐骑。
老龙,敢情赵将军从蛇腹中走了一遭便把龙语学会了杨雪亭道:果然人力难敌天命。你历尽艰辛花了几十年才学得的本领,人家一下就学会了。
龙雨相淡淡道:他并不会龙语。
你不要不服气杨雪亭道:若是赵将军不会龙语,为何那炎龙跑过去俯首帖耳?这些炎龙高傲得很,对你也不曾如此客气。
因为我没有从飞蚺腹中挥剑杀出的本事。炎龙是兽中王者,只对强者服膺龙雨相道:强者无需多言,自有贤达前来俯首帖耳。
卫仁孚在一旁撇嘴道:他的火术时灵时不灵,算什么强者。
我只道卫将军一对钢锏舞得漂亮杨雪亭道:听卫将军如此,想必术法也厉害得紧。不知是雷法还是火术?
我会拔山之术卫仁孚挺胸道:尔等闻所未闻。
厉害!杨雪亭挑起拇指道:卫将军既有拔山之术,适才何不拔一座山来把那些飞蚺统统压死。
卫仁孚道:先生不必激我,若非万分危急,我这神术是断然不能施展的。
赵定方走向谭峙道:谭将军,幸不辱命。
你抢了我的功劳谭峙将古剑插回背后的剑鞘,笑道:我只是让你将那大蛇找出来而已。
一片金色的光芒照在黄泉之源的树干上。
天光已亮。
戚国的斥候和赤象的斥候纷纷上马。
金发女子向枭骑们道:赤象国公主张月仪有幸见过诸位将军。
她话一口,陈百通与萧典脸色大变,陈百通的双手不自觉松开缰绳,萧典的手亦握住刀柄。
六位枭骑静立不动,谭峙与赵定方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昭王帐下枭骑都尉谭峙有礼了。谭峙拱手道:戚国与赤象虽是交战之国,我等却非宵之辈。今日公主殿下与我等并肩作战,我等不会对殿下不恭。
赵定方亦拱手道:在下赵定方,见过张月仪姑娘。
张月仪剑眉一挑道:你难道不是昭王帐下的将军么?
将军公主何足道赵定方笑道:今日你我都险些做了蛇粪。蛇粪还分将军公主,姓赵还是姓张么?
可是你我没有死,你便姓赵,我便姓张。你依然是戚国藩王帐下的将领,我依然是赤象国的公主张月仪道:我赤象国礼贤下士,王公贵族皆可冲锋陷阵。戚国宗氏好大喜功,视人命如草芥,几位将军若肯归顺赤象,人人加官封爵。
好个加官封爵赵定方道:张氏在赤象称王,王再礼贤下士也不等以兄弟视之。我随你去赤象,我依然是将军,你依然是公主。
礼贤下士赵定方似是在咀嚼这四个字,笑道:士,始终在下。我若成为张姑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